It Doesn't Matter

- 2k+,现实向,雨天🌧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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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五月的佤邦在一个闷热的傍晚落了一场雨。

  远处的田埂虽然泥泞但还算整洁。漂亮的正方形区域中间,镶嵌着的是还未完全绽放的花海。种植户们忙里忙外,搬运着刚刚打磨好的鲜竹架子,进行遮雨棚制作的准备工作。

  这场雨可谓下的又急又凶。

  加之罂粟种植条件苛刻的缘故,要求降水要少,日照长但不干燥。因此,现在本该是当地观赏罂粟花海的时节,但所有的节奏都被打乱了。

  持续的高温并没有因为这一场暴雨的到来而削弱几分,反倒是湿润的水汽夹杂着而闷热异常,叫人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,一切的一切都懒洋洋的。

  

  “有些时候就是这样,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。”

  闻劭看着日头西沉的方向,微微偏过头来和金杰说话,晚风带动的衣角翻动猎猎作响。

  尽管身处在这样的环境和气候里,他也还是穿戴整齐的样子,除了一颗扣子解开的衬衣领口隐约可见的身形轮廓,瞧得出那一丁点恰逢其时的散漫。

  露台的围栏是依言精工巧做的大理石。

  圆润的外表反射最后一丝的余晖,早已被磨平棱角。仅用手肘支撑着上半身的重量,闻劭手腕的角度和肩线齐平,摆出最舒坦的姿势,迎着那一束璀璨的霞光闭上了眼。

  金杰站在他身体侧后方一步的位置,屈起左腿靠着身后的墙面,垂落身侧的食指和中指暗自摩擦,无事可做。

  他只是让大脑保持着最敏锐的反应,必须确保如果有危险出现,他能以最快的速度将闻劭挡在身后,将后腰处的鲁格P85式上膛,然后将第一发子弹送入偷袭者的咽喉。

  毕竟,像这样三面空旷的天台,安全系数实在不高。

  “在想什么呢年轻人。”

  五根手指忽然出现在金杰眼前,兀自在空中晃动几下,又堪堪收回,“怎么还走神呢,当心我扣你工资。”

  闻劭解开了袖口最外侧的那颗扣子,向外翻折得整整齐齐。

  那衬衣的料子是时下市面上最时新的,走线精致漂亮。但谁也不会联想到,昨天这件衣服的制造商端着他刚刚递过去的酒杯送了命。

  金杰的思绪就这样骤然被打断了。

  眼中出现的一片刻迷茫空白被闻劭捕捉到,没办法再为自己开脱。但金杰在对方戏谑但冷静的目光中抬手摸了摸鼻尖,指了指天边那一片薄雾衔接的地平线。

  “我在想,这场雨什么时候能停。”

  难得的,金杰说谎了。

  其实他不太喜欢这样宁静的现状。比起一刻的舒适,他更加中意于弹道硝烟之中飞溅的血液,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意,但他很清楚的知道,这并不是胸膛中血腥气使然的后果。

  只是习惯了被需要。      

  

  适当的疼痛会给提醒自己他身处怎样的境地,铭记自己的本分而不逾越那一条底线。

  曾经冻结的年岁并不会随着光阴消逝,只需对方明眸皓齿只一瞥,终究逃不过刻骨的冲动失控之下想要饱尝高处降下的温柔,是即使身处沟壑也要仰望的星空。

  婉转低回的宏大乐曲在深夜突兀的响起,是D大调的标准旋律。

  音阶如淌淌流水一般释出,在寂静的深夜格外抓耳。这曲子在首演的时候没能取得该有的尊崇,在这样的时候却能诠释出它美学盛况的百分之七八十来。

  但金杰不想听。

  在很多次的时间里,他常常能够听到同一个人的演奏声。但从来没有一次,像现在这样,单独演奏给他听的,从虚空跌落尘埃,是从未涉足的未知领域。

  玫瑰曾是鲜花,乌鸦尚可救赎。

    

  黑色改装SUV在黑暗中灭了灯,金杰靠着车门,燃起一支烟以后猛吸了一大口。就好像烟草占据他的胸腔,就能百毒不侵一样。

  尼古丁麻痹了一部分的感官,但也没能清除掉那些想要废弃的记忆存档。

  自从看到雅志园上空那一盏暖黄色的灯开始,他就没法安静下来了。无法倾诉的孤独,没能说下去的话,乃至于那一知半解的悲哀的心意,尽管定格于无法触及的虚空,但都顺着烟雾散了。

  分文不值。

  金杰徒手捻灭最后的猩红,瞳孔中像是结着冰。

  

  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跃过遥远天际,液体的黄金也换不来这一刻的温存。濡湿的眼尾处泛起的绯红诉说着一切,但是黑色的眼深不见底看不到底。

  “年轻人,你太自大了,以后会吃亏的。”

  闻劭掐着金杰的下颌骨,盛满笑意的眼却看得他发冷,内里流淌的冰冷血液诉说着生命通晓的真理。

  金杰没有说出早已想好的回答,盯着这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眼,他想在心里默默的说,我吃过最大的亏就是你。

  辗转波折的年岁没能成就一个履历丰富的人才,而是打造出一个坚不可摧的躯壳。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,但是答案不再需要渴求。

  

  准心和心脏的正中央连成的渺茫虚线,能感受到蚀骨的寒冷。薄汗溢出打湿了衣领和袖口,飞身暴起时飙升的血压连同那股熟悉的淡雅香气一同封存。自胸口的疼痛波及全身,眩晕感是最后的残存。

  只剩风从低空穿过时发出的尖锐哨音。

  这一场暴雨维持了很久的时日,在这样靠种植罂粟存活下去的地方,上一次这样盛大的雨势,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。

  也许是雨季,也许是昨夜。


  已然屏蔽了一切的喧嚣,天色逐渐暗下来。

  闻劭早已从围栏处撤下手臂,睁开眼时看到的正好是谷雨时节难得的盛况。

  金杰维持着靠墙的动作没有变,只是原来空余的手心里多了另外一只手,指腹堪堪蹭过清瘦的手腕处凸起的骨节,感受着温度沿着指尖向四肢百骸蔓延。

  最后一秒。

  在绯红似朝阳的日落中十指相扣。


  有情皆孽,无人不冤,堕入圣洁的罪。




-END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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